&esp;&esp;姚伏到的比他要早，手里捏着双翠玉筷子，夹着小碟子里的彩糖豆玩。
&esp;&esp;作陪的杨驻景今日穿的也朴素，衣服上没什么夸张的纹饰。腰带一扎紧，还真有了几分端庄公子的样子。
&esp;&esp;只可惜，他这张脸知名度实在是太高。
&esp;&esp;从走进茶楼起就牢牢吸住了不少目光，连带着他身边的两人都被议论起来。
&esp;&esp;姚伏不常出门，沈厌卿更是遮着脸，自然一时没人认得出。
&esp;&esp;但只要稍稍聊起来，又哪里有保密的住的东西？
&esp;&esp;沈厌卿心中叹气。
&esp;&esp;姚伏故意要他走出来现身闹市，虽然能猜到目的为何，但到底是废了他些功夫才说服了小皇帝。
&esp;&esp;要让自己的老师离开皇宫的保护，姜孚是一万个不愿意；
&esp;&esp;但让自己曾经的师兄以身作饵，不顾其死活，倒是姚伏一贯的风格。
&esp;&esp;沈厌卿会心一笑。没关系，今天见到的东西他什么也不会碰，什么也不会吃。
&esp;&esp;姜孚还等着他回去吃饭呢。
&esp;&esp;姚伏也认出了杨驻景，没多吱声，只半抬头斜了沈厌卿一眼：
&esp;&esp;“你来迟了。”
&esp;&esp;杨驻景眨眨眼。他可是掐着点把沈大人送来的，怎么会迟！
&esp;&esp;可是，既然这是沈大人的贵客，他也就没再多言。
&esp;&esp;果然听沈帝师答道：
&esp;&esp;“是，我来的晚，让师弟久等了，该向师弟道个歉。”
&esp;&esp;声调柔和自然，丝毫没有被故意刁难的不满。
&esp;&esp;姚伏吃了这一句，大概是心中有了定，神色稍霁。
&esp;&esp;当下也不再多绕，开门见山道：
&esp;&esp;“你先前所说的事情……”
&esp;&esp;“我虽然能做，但可不能就这么答应你。”
&esp;&esp;“不妨来对齐一下消息。你如今在朝中，还有多少势力？”
&esp;&esp;他们所坐的位置离周围很远，外人听不见他们说话。
&esp;&esp;可是要是说的这么直白，大剌剌谈论朝廷，那还是听的人有些肝颤。
&esp;&esp;“我？”
&esp;&esp;沈厌卿失笑，指指自己。
&esp;&esp;“我一个弃臣，离京六年，若是还有残根在此，不觉得太吓人了么？”
&esp;&esp;姚伏翻起眉毛看他：
&esp;&esp;“若要垫这些废话，那咱们也不用聊了，各回各家去吧。”
&esp;&esp;杨小侯爷旁观着大人说话，也不敢插嘴，只神色兴奋地听着。
&esp;&esp;看这意思，他今天是非得奉旨听点朝中秘辛了。
&esp;&esp;正巧茶端上来了，他当即极为积极地给两位都倒上。
&esp;&esp;一个七品，一个白丁，倒像是比他这忠瑞侯府的继承人还金贵。
&esp;&esp;见撬不开沈厌卿的嘴，姚伏索性掰着手指头数起来：
&esp;&esp;“当年三省里秦家姜十佩和明子礼掰了两省走，兵部硬抬上去了一个尚书，御史台里也插了不少人；”
&esp;&esp;杨驻景不动声色地动动耳朵。
&esp;&esp;“那时你都能和他僵持住，更别说后来……时又大换血，抽了那么多新人上来。”
&esp;&esp;“纵是看着旧日提拔的恩情，他们也得向着你些；”
&esp;&esp;“还有死忠的。”
&esp;&esp;“礼部那个林椿，就是早跟着你的吧？”
&esp;&esp;“还有余家，被牵了线挂在你主子身上，大抵你们往来也不少。再说……”
&esp;&esp;沈厌卿打断他，食指敲敲桌面，颜色微浅的瞳仁盯住自己的这位旧同门。
&esp;&esp;“都是陛下的人，”他说，“都是陛下的人。”
&esp;&esp;说完这一句，他似乎觉得气氛有些冷了，很快又微笑起来：
&esp;&esp;“太从你闭门日久，不知道现下不时兴这么说话了。”
&esp;&esp;“圣人临朝七年，你难道还没有适应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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